我的春节,我的“结”
小时候,家里穷。我总是不敢向母亲要求买这买那,就算是春节也不例外。我曾经很眼馋地望着路边五彩的气球,很眼馋地望着其他孩子手里的烟花。然后悄悄地走自己的路,春节路过我的童年,可是那些玩具却从来就没有路过我的童年。
母亲总会在春节前给我和弟弟压岁钱,那些小面额的新币,然后语重心长地说:“这些压岁钱不能花,等年过完了,再放我这里,明年还要给你们压岁。”我和弟弟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些压岁钱,仿佛是母亲交给的任务,认真地保管着。年复一年,我们乐此不疲地从母亲手上接过压岁钱,过完年再交还给母亲。一张张纸币十几年下来崭新如故。我也曾经很羡慕其他孩子手里的玩具,好几次动了压岁钱的念头,所幸每次都克制住了。那些压岁钱年年都有新成员加入,原来是1毛、2毛的,后来有5毛、1块、2块的。直至我读中学,母亲说:“你们都长大了,这些压岁钱交给你们吧,不用放我这里了。”
我并不觉得自己童年的春节比其他孩子少了快乐,甚至觉得我童年的春节比其他孩子更幸福,一件旧毛衣嫂子拆了重新织一遍,毛衣胸口会变出可爱的鸭子,领子会变个新的款式,我很享受那样的新衣,炫耀般在街上来回奔跑。他给我带来的新鲜感和快乐不亚于一件玩具。春节的时候父亲会牵着我的手上街,这是平时没有的,街道两边的店铺全部都关门了,这也是平时没有的,我喜欢春节的感觉,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候,舞台留给了我和父亲,大人们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不忙。我望着空荡荡的街道,没有了平时熙熙攘攘的样子,给我更多的新鲜感觉。牵着父亲的手走过街道,父亲给我讲着别人家门口的对联,我没有开始读书的时候就知道一元复始的意思了,至于“天地风霜尽、乾坤气象和”这样的诗句也是春节时候人家对联里看到的。
春节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守夜了,大年三十晚上我们总会去水井边挑一年的第一桶水,我拎着水桶跟在父亲的身后。小镇很小,中间是块稻田,四周的房子围住整块稻田,水井在稻田边上。12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,千家万户的烟火不约而同的腾空而起。我们一边打水,一边惊叹,五彩的烟火在四面八方绽放,春节的夜空如此美丽,而这阵烟火是小镇最长的一次烟火了,一直到凌晨三、四点都有人燃放。
而那烟火终究是要冷下去的,正如我们易逝的童年。望着日益长大的孩子,真希望给她留下美好的春节回忆。
宁波华外 郑美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