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第99期 2014年3月 上一期 下一期

第十一版 休闲广场

我的春节,我的“结”

桐木关的年

风从桐木关隘口沿着峡谷劲吹,分外寒冷。山峡林梢一抹雾凇,如凝固的云带,潭溪洲前几株高耸的柳杉枝头缀着冰晶,更添寒意。

儿时过年,隆重又费劲。从腊月中旬起,直忙到年三十。家乡有句俗语叫“大人传种田,小孩传过年”。(“传”是惦记的意思。)可我对过年是又喜又惮,因为大人们都要下地干活,我必须帮着干家务活。先是择好日子掸尘,洗刷各种家什,再就是制作各种过年吃的食物。裹粽子,炊发糕,蒸馒头,打年糕,做豆腐,炒八宝菜,件件事情都得帮忙。最讨厌的是择黑豆芽。滴水成冰的日子里,手被冻僵了,放在嘴前呵一呵,还得继续择,有时一个上午也择不完,又不能偷工减料,因为豆壳是黑色的,豆芽是白的,只要漏择了一根也能清楚地看出来。家里磨豆腐帮助添豆,一小勺一小勺地往磨心里添。这是一件很单调的话,而且还有技术含量:要把握每勺的水量,多了豆浆太稀,少了磨重,而且还要乘转磨的拉杆刚好转过去的一瞬添加,不然就会撒了。这活一干就得大半天,有时前面的队伍长了,往往要等到深夜。虽然辛苦,但也有开心的时候,那就是等豆浆磨好了,用搪瓷缸接一缸,放点酱油和葱花,这是一年中唯一一次能喝上的豆浆,真叫一个美。炸油豆腐的时候守在边上,等炸完了,弄点面粉炸个油鸡,吃着喷香。生产队里分鱼的时候要帮助剖鱼,分萝卜的时候要洗萝卜,只有杀猪的时候能呆在一边看,但那是碍事,常常遭到大人的呵斥,有时候屠夫还故意将猪血和猪粪洒出来,吓得小孩子四散逃窜,但过一会儿,不知不觉地小孩子们又拢聚过来了,最后屠夫也不了了之。

后来的年,越过越简单。我工作以后,大年三十,只要带点年货回家,除夕夜将门前的春联写好贴上,再帮着切菜就算完成任务了。再后来,春联是买的,往门上一贴就行了,就剩下切菜了。再后来,菜也不用切了,饭店里一吃了事。现在的过年,大人也不忙活了,小孩也不开心了。吃什么不惦记,玩什么也没兴趣。对于大人来说,节日成了假日,对于小孩来说,假(jià)期成了假(jiá)期,一个寒假能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就算不错了。

如今,我们的孩子都已经成年,家中少了一份热闹与嘈杂,他们只是安分地在客厅里嗑着瓜子,玩着手机。忙完了切菜,我的事情就是不停地看短信,每年过年都要收到几百条短信,从除夕日甚至更早开始,一直要到正月初一,拜年的短信几乎就成了骚扰短信,半夜如果不关机,也同样会冷不丁地响起来。

难得这样两家人一起吃年夜饭。记得上次还是十多年前,那时父亲还在世,永飞还没有上大学,永金和永玉都还小,问樵还是刚上小学,在我们龙游的新房子里过的年,回想起来,仿佛昨天。两家人再要凑到一起过年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。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宁波华外  李庆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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