集团公司 方毅俊
过年时候的小村庄,分外的热闹。哪怕是在除夕的中午,进进出出的车子,依然把村子里狭窄的马路堵了个严严实实。与往日往时不同的是,堵在路上的人们,脸上没有戾气,只有即将到家的喜悦和急切。
做为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顿饭,我和媳妇准备亲自下厨,让忙活了一年的妈妈休息,也让家里的老老小小尝尝手艺。我喜欢做饭,这是个很平常的爱好。炊烟和食物的气息混合着,在一家人的欢笑声里,这就是家的味道,过年的味道。
暖和的厨房里,锅里冒着热气,系上围裙,水龙头下,菜叶青翠欲滴,菜刀切在案板上,轻声作响。阳光照在厨房里,菜香交织着葱蒜的味道,在鼻底萦绕。说起年夜饭的大餐,其实也是简单普通的家常菜,不需要眼花缭乱的刀工、也不必龙凤凤舞的技艺,一家人围坐着,家常饭菜便是生活最温暖的味道。
过年时,鱼自然是少不了的,桌上的一条大鱼,寓意着“年年有余”的好彩头。媳妇忙里忙外,很多菜都被她包圆了,我决定做鱼,红烧。四五斤重的鳊鱼是家里几天前就准备好的,从湖里抓来之后,一直养在活水里,现做现杀,新鲜的很。荤油下锅,姜丝爆香,鱼洗净去腮,下油锅煎至两面金黄,然后浇上料酒,再加些清水,放入大蒜、葱段,大火煮至汤色泛白,鱼肉开始糜烂,加入少许盐。除夕的下午,阳光晴好,不时传来祭祖的鞭炮声,客厅里儿子和外甥在欢笑,姐姐姐夫帮着爸爸妈妈整理着八仙桌,我围着围裙,手里拿着颠勺,一脸笑意。
因为家人的口味都嗜辣,所以喜欢放辣椒,青红椒切环,入锅,还酌情加了些老家家家户户必备的辣酱。辣酱是妈妈自制的,黄豆煮熟后沥干放凉,放在容器里,用布盖好,任其在合适的温度下发酵,长出黄黄绿绿的菌丝,弥漫出独特的香气,然后在太阳下暴晒成酱豆。新鲜的红辣椒放在特制的木框里,用长长的半圆形的剁刀剁成碎。加入食盐、生姜、大蒜等各种配料,将准备好的酱豆倒入并混合搅拌均匀。最后封坛,放在阴凉处保存几天,鲜美辛辣的辣酱便做好了。小的时候,最喜欢帮着爷爷奶奶剁辣椒,贪玩的小孩没有耐性,剁一会便失去了兴致,偶尔还会被辣椒辣到手指,一边用手冲,一边嘴里“呲呲”抽气。
鱼汤随着辣椒和辣酱的加入,由奶白转为红色,撒上翠绿雪白的葱段,任其在红红的鱼汤中沸腾着翻滚着。用手轻扇,热腾腾的鱼香带着辣酱特有的味道,止不住的流口水。出锅,再撒上些许葱末,端鱼上桌,热气腾腾、辣辣的,特别下饭。
有的人说,你追求的食物指出了你的故乡。说的大抵就是,你的胃是不会背叛你的。它会告诉你哪里有你最爱吃的,而你最爱吃的,又会告诉你哪里是你的故乡。